双桐空井络纬啼

我怎么又嗑出工伤了

【提金】愣头青萝卜

*新年新岁我终于把一方性转的黑手伸向了提金,新的一年新的ooc雷,时代比较早但我也拎不清具体多早的说不清什么au,跨国就业波兰崽子老提/顿河哥萨克养女高丽阿金♀

*年龄操作往小了操作有,但具体操作到哪一步我也还是不知道( ゚∀。)

*给政委和阿金硬拉父子关系这种事,有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会变成父女关系( ゚∀。)

*泛斯拉夫文化背景知识再次来源于荣誉第一作者同伙@巴康特 口述,剩下的是我胡说八道,一切问题都是我胡说八道的问题.jpg

*太晚了想不出还有啥雷点要警告的了,反正都这么拉郎了,还一方性转了,已经很雷了吧就( ゚∀。)7【还会接着往下看的同志应该也差不多知道我产的雷都是啥样的了吧( ゚∀。)7

*新年造雷也算是新年贺文!

  

  *********分割线总之是***********

  

汲满了水的木桶加起来总有半个瘦丫头重,两手提起来也走不出半里地。好在阿金是多少年做惯了的,一块叠了几层都压实了且缝住边的粗毛布巾严丝合缝地垫脑壳上,接着刻意运一运气两手使力将桶抬起来,将将好在胳膊要撑不住时让桶底落在垫布巾上,略乔一乔位置,梗着脖子单靠腿上发力从跪坐变半跪再到稳着站起身,走出去几步便可以垂下手来,之后一路上什么都不扶也晃不出一滴水。

附近住的女人们有时路上碰着了会笑她天天地就是被这些重物压矮了,细杆子顶一大坨像个蘑菇,或者梳辫子中间挑的那条头路就是东西顶太多被磨得越来越宽。她早就学会了不去在意,左不过因为她长相跟罗斯人毫不相干跟鞑靼人也有差距,还有些因为她看不清近处的人脸只能对方先出声招呼。

况且头路宽算什么,谁挑头路梳辫子不是为了前发分披下来挽到耳后刚好遮掉点大脑门子两边豁山尖呢。

一旦桶底在头顶落稳,便只能梗着脖子低不得头,要看脚下路是不能的了。对她来说倒是无碍的,本来就看不清脚底下那点坑洼,垂眼能知道自己还走在灰糊糊路面范围内顶多了,该摔跤的位置只有现在一半高的时候就摔熟了再踩不到。所幸桶底边缘遮阳帽檐似的圆弧边刚好遮不住远处自家屋顶,晒褪色的茅草和缺半拉尾巴的风鸡都看得毕毛清楚,永远走不错路就够了。

若要转头看两边就得两手再扶住了慢下来,加之看不清,旁人看来是越发目不斜视兼目中无人,就算好心好意先出声招呼了也不定能得一个眼神。“半瞎子”同“眯眯眼”便多由这些不满生出来。

有意识地跟其他人岔开干活时间是种方便的办法,只要路上碰不到人,自然就碰不到绝大多数的麻烦。

偏偏这一回碰到的不光是人。中途一小段上坡底下,阿金正停步小心翼翼地抬手些微调整桶与头的相对角度以适应爬坡时必然的前倾,桶沿与坡顶分界线忽而落下一对交错的前蹄,前腿,一匹马的正面,然后是剩余部分。如今已不是走在路上瞧见戴毛帽子挎武器的骑手就应该丢下手里东西赶紧往林子里跑的年月,谢天谢地上一段那样的日子大约在她一两岁时就逐渐结束了——老阿爹也说不准那时候她到底几岁。马走得不算快,从来路上看从聚居区方向来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独一个姑娘走在路上不论什么时候到底更须警觉些。

但是的但是,该死的,她是真喜欢马。

这一带的马当然不少见,顿河马哪怕沦落到用来拉犁都是漂亮的高头大马,即便如此那一匹也是最好看的,能连带着马背上骑手沾光衬出好看来,哪怕戴着波兰人的怪样子红帽。哥萨克的女儿没有说不能骑马的,可她没法相信自己能纯靠触觉和声音操控一匹自己看不清的活物避开看不清的障碍和其他活物。自家的马随着阿爹一同衰老了,也不再有添置的,再说老阿爹只有照顾马的事从不肯假手于人。

归根结底,一匹漂亮、健硕、生机蓬勃的马同阿金不会构建任何关系,再靠近些只会涣散成雾化的色块。

一般而言落单的骑手拨马靠近路人多半也只是无恶意地搭话,打听道路或是打听人,没什么特别,过去了就过去了。带有长途跋涉过的动物毛发混合汗水气味的阴影移到她头顶时,阿金原本只是凭着这种经验等待一过性的交流,可是头顶咕咚一声像只大倭瓜落了水。

 

天地良心,提图斯可以跟随便什么发誓,他半路看见那个头顶一大桶水蘑菇似的阿姐,真的只打算过去问一声那桶水哪儿打的。马屁股上挂着的水袋里大概还剩三口,出门在外最麻烦不过连哪儿有井或河都不认识,他的老伙计头顶冒了好久的烟如今都不怎么冒了,只剩喷着鼻子撑着一步步走。他想只要蘑菇杆阿姐肯做好事,他俩一人一马就能把那一大桶水一气喝光。之后再帮人家重打一桶代拎回去做报答,你好我好。

通常遇到的姑娘媳妇没有不肯的,大多数还总愿意跟他多调笑几句,再热牛奶一样亲亲热热地告别。这一个老远就在打量他,虽然蘑菇伞盖的边沿挡住了眼睛,但他知道那种视线。逐渐接近后视线反而移开了,也很正常,有些姑娘是这样的。

然后,等他们终于并排,提图斯能看到橘色裙摆上的花纹——他最亲密的战友,他的好伙计,他的兄弟,他的马,毫无预兆地一偏头将半个脑袋都扎进了旁边的桶里。那响动,摔冬瓜似的。

提图斯不得不承认自己当时确实被被意外冲昏了头——不然就只能说是故意的了,首先他确实不是,其次这罪名可比吊死人还更担不起——才情急之下拉了一把缰绳,试图阻止某匹笨马自作主张喝别人的水。马被扯得一甩头,自主饮马进程确实如他所愿被打断,代价是马脸撞了桶壁,原本保持着脆弱平衡的水桶哗啦一声整个儿翻下去了。

要说笨伙计依然还是不错的伙计,起码受了惊吓也没跟他尥蹶子,而且蘑菇伞盖似的那么大一桶水愣是一滴都没沾到他,是全招呼给了底下蘑菇杆,淋淋漓漓满头满身。

这下算是看到之前被挡住的头脸了,细长的一根辫子拖在背后,没有头巾,确实还只是个阿姐,虽然可能有点超龄,当然最后那部分评价哪怕是他也不太会当面秃噜出来。不管那头发在早晨经历过多么精心的打理,如今都浇塌下去变成紧贴头皮的可怜一薄层,水流如注顺着鬓角和一切扎不进头绳的碎发往下流进领子里。橘色裙子整个洇成了更深暗的赭色,本来自带蓬松弧度正如蘑菇杆子也常带些肉感,现在布料从领子开始吸饱了水的重量沉沉地向下坠,和头发一样瘪塌下去贴紧了,更成一根尤其细的杆子,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是细杆子。

被他勒紧了缰绳尚未放松的老伙计横过脸来好似多看他一眼,可能是听到了他不由自主吞咽的声音。他一秃噜嘴说:“是这马渴了。”

对方刚刚放弃用透湿衣袖揩拭脸上水的徒劳努力,正转而低头拧绞裙摆,闻言松手直起身斜睨他——或者只是试图斜视他这个方向,那双细眼睛还在眨巴着让坠眼皮的水珠子尽快落下去,黑眼仁的焦距似乎始终定不准他身上。提图斯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妈的时候一些常态化恐吓比如“再不睡觉要被鞑靼人抓走吃掉”,还有更严肃的时刻小声流传不止一次的“鞑靼人一次洗劫了克拉科夫”。今天之前他都没觉得这真能吓到人,他连克拉科夫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是啊没错,您的马自然跟您无关。”谢天谢地至少是俄语,是能听懂的语言,用词也维持住了礼貌,那应该至少不轻易吃人。对提图斯来说这暂时基本盖过了说话内容和话音里经过克制仍然过于明显的反讽。

每个在家里做大哥的大约都总有过那么一二三四回以各种方式不小心把妹妹花一早上梳好的头发整成鸡窝,卢克蕾琪雅如果没有当场炸着一头红毛跳起来揍他,有时也用那种腔调说话,听起来像是疲惫得没力气跟他一般见识。然而第二天早起就能发现他最喜欢的红帽子之一被连夜剪碎了拼起来缝做屁股垫子——每个红头发家庭里唯一的黑头发当然需要不止一顶红帽子来混入其中,或者单纯是喜欢鲜亮的,二选一。

对面应该也没指望他再答出什么好话来,抿嘴重新捞起发沉的裙摆一块一块地拧过去,拧过的地方皱褶散开,漩涡状深一片浅一片的。同时蹙眉垂眼挪动脚步开始在地上辨认寻找什么,真奇怪,那只桶当初一落地是空嗵空嗵滚到路边去了,可那么大一只翻那儿一眼就瞅见了。再有就是原先大约垫在脑袋和桶之间的一块巾子,也就在人脚跟头摊着。要寻摸也不该这样在空地上乱瞟。

“那桶,”提图斯琢磨着习惯性两手脱开缰绳比划了半个意味不明的手势,又赶紧一把抓回来,好在马已经完全没有乱跳脚的意愿,好歹重新腾出一只手来试着给指了指方向,“借点水给马喝,你头上还能轻点……里头还有剩吗?”下意识说出来前半段还是最开始打算招呼的话。

对方依然没有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的意思,倒是又挑眉睨了睨他,或者只是他声音的方向。提图斯确信窄眼缝里露出不多的黑眼仁还是向上翻了翻:“桶给你,你自己去打。”

 

和所有资深顿河哥萨克一样,伊索夫·莉莲诺维奇老早跟女儿强调过不许跟扎波罗热来的那些个一撮毛来往。毕竟能活到足够资深的年岁,还能有女崽的哥萨克都知道,一撮毛不能算正经哥萨克,而不正经就不正经在既活不长也不配有女崽。

于是他捡来的丫头片子就给他领了个波兰崽子回来。

伊索夫·莉莲诺维奇冷眼瞅着自家平日里打根辫子要花一个钟头抿平碎发、劳作一整天都头干脸净的金玛莎像个女落水鬼似的一步一个小水洼,还要给帮她提着水桶的傻大个子波兰小红帽指路去厨房水缸,忽然开始觉得扎波罗热的哥萨克好歹依然算是哥萨克。丫头片子一踏进家门还招呼不打先顾着回头跟小红帽讲什么“是我爹在闹着玩”,说瞎话不眨眼,跟她真看到了似的,他明明在校准枪口。然而他终于没把反对意见说出口。如今这见鬼的世道,话语权掌握在做饭的人手里。

波兰崽子居然有心回嘴,生怕人注意不到似的来来回回两头看,末了大约自以为小声地问:“……你妈带着你改嫁的,金?”

“奥西波夫娜。”好姑娘,知道不能让这些臭小子随便套近乎,虽然要是能知道别随便带臭小子回家就更好了。

“好吧,金·奥西波夫娜……你是跟着你妈改嫁来的?”然而没眼色的碎嘴子在提问方面依然是个轴蛋。

“丫头片子是我捡回来的,你个偷饺子的波兰崽子有意见?”真正的顿河哥萨克从不惮于跟人针锋相对,除非那人是他女儿,还掌握了做饭大权。做饭丫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垂着眼,也没打算对任何一个问题发表意见,不过挑了挑眉,打小就这样气人。

更惊人的是波兰碎嘴子也就此闭上了嘴,一桶水倒光,另一只手一股脑捞起地上剩下所有空桶反身嘟嘟囔囔些让人听不懂的波兰语之类又出门去了。丫头片子挽着湿头发进了自己屋子,到底没说什么时候做饭。

想当初只需要有锯开的半方面包泡水,外加一头洋葱一撮盐,就足够一名真正的哥萨克战士在马上揍一天人。直到有天伊索夫·莉莲诺维奇骑马刚经过一个死人堆,紧接着就瞧见一个灰头土脸至多两岁的小小子安安静静坐在路边。捡回去打算洗洗干净才发现小小子不是小小子是小丫头片子,又洗到第三遍才发现越洗越黄,不是黄泥沾太多。附近没结仇的鞑靼村子没哪家有丢孩子的。自打多了个丫头片子,每天不能只吃那老三样了,小姑娘家家总得有热菜吃,至不济也得有热红菜汤对吧。很长一段时间小丫头片子都一声不响,等伊索夫·莉莲诺维奇开始管她叫“小哑巴”的时候,小哑巴秃噜出一串鸟语,里头说俄语的人能分辨音节的只有一个“金”,于是小丫头大名就决定了叫金。等养到十岁往上,才发现金玛莎真正有问题的是眼神,老远的树顶子上小野雀子数得清翅膀尖上有几根毫毛,眼门前大车轱辘看不出有几根辐条,镇上大夫的药水和林子里科尔敦的巫术都没派一点用场,都捡回来这么些年了也不能再扔回去。跟别的丫头片子一起学穿针引线是不成了,学哥萨克玩枪勉强还成,还从不知哪里悟来一手比匈牙利人还离谱的菜色。终归上年纪的哥萨克没有在女儿跟前不胆寒的。

丫头片子换了身干衣服出来,是平常穿去赶集的镶边裙子,湿头发却用上教堂才戴的流苏黑头巾裹了一裹。伊索夫·莉莲诺维奇冷酷地讽刺:“这还打扮起来了。”

“总不能穿做礼拜的衣服做饭。”丫头片子抬手把漏出来湿黏着额头的碎发塞进头巾边里去,照常只管垂眼看着地,反正也看不到什么。自从她长到灶台高开始负责做饭就再不许第二个人进厨房门,生怕哪样食材调料碰错了位置摸不着。

正巧此时波兰崽子两手提着四大桶水侧身跨过门槛,一边熟门熟路朝水缸挪动,一边鹅似的伸长脖子张望:“做饭?吃什么?”

 

通常来讲,主人家明确表示接下来该为下一顿饭做准备,有眼色的客人总会知道起身告辞的时候到了——如果连客人都算不上,那更是如此。可惜,有些人似乎天生缺乏眼色。

由另一个方向上眼神不算好的人下这种断语大概不公平,但阿金毕竟更不愿意归罪于老阿爹已经嘟囔出声的“波兰崽子没一个懂礼貌的”之类,那总是好像太刻板。就像以前的鞑靼邻居时不时管她叫“放羊的金帐汗国贱种”,她只放过马。或许在波兰习俗里那样反而算是留饭邀请……?

“红菜汤里怎么能不兑啤酒?”斜后方突然响起变得熟悉的声音,伴随瓶塞打开啵的一声,以及冷液体倒入本已微沸的汤锅压下气泡的声音,“还有蜂蜜在哪,鸡蛋在哪,不会连奶油都没打吧……”窸窸窣窣开始翻找的声音。

“他妈的该死,什么都别乱碰!……不,请您出去等着——既然有酒一开始讨什么水?”暂时忍住了用汤勺敲人的冲动,毕竟真不一定敲得中。

好在窸窣声算是老实停住了,代之以像是抓挠后脑勺的声音:“马不能喝。”

人能喝,并且外面的爹大约已经被临时性收买了。众所周知,谁给得多哥萨克替谁打仗。阿金沉默地往大约已经被毁掉的辣白菜汤里蒯一大勺辣酱,听着终于往外移动的脚步声,一边思索为什么进来时没听见,一边多蒯下去更大的一勺。

 

“都说只有犹太人戴着帽子吃东西。”

之前远远看到应该是帽子的红色团块移除后底下即便隔这么近也能看出尖硬的黑头发茬子到处乱戳,厚重的红帽子加上汗水也压不平。阿金下意识思考了一瞬间这话是针对她已经被灶火烘得半干的头巾,还是老阿爹常年从早到晚歪戴的大帽,很快意识到只是又一个没眼色的笑话。

单从一个人的族群出发给人下断语可能不公平,但对一个人直觉的评判从没有出错的,没眼色就是没眼色。

“你们管这叫土豆饺子?土豆匹若叽……不对,不管是土豆饺子还是土豆匹若叽怎么能是白菜馅的!”没眼色,且嘴碎。

“……我也这么说,土豆怎么能用来做饺子皮——我是说波兰狗嘴里偶尔也能说出一两句有点道理的话。”不得不说,非常难得,今天的一小句,多年茬架的两大团体走向和谐共存的一大步。

对面是得到意外支持的变本加厉碎嘴子:“所以皮子黑得像脚底板不是混了锅底灰是土豆?斯拉夫的黄金是怎么——”

半碟子月亮豆沙糕准确地堵住了嘴,黏米糊住牙,应当总算能清净个一阵。

“下次自己搬凳子坐泡菜坛子边上,只有愣头青萝卜吃。”搓掉手上的黏米粉,平静地宣布判决。

至于“下次”,什么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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